最近我不断思考的是,我究竟寻求怎样的人生。
像每天提着公文包穿着正装在办公室坐上几个小时过着朝九晚五的小职员的生活?
找一个北欧女子被其包养过着斯堪的纳维亚式人生?
通过某一途径赚取生活所需并存有积蓄?
第一个绝对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首先将其从名为“我的人生”的列表上划去。而北欧女子的包养是在极为理想的情形下,我长相平庸,体格上也不具有此能力。
划掉。
目光移至最后一项,这仅有三项选择的列表上唯一残存的一项。
归根究底。我们所苦恼的是如何将生活维持下去。中世纪的伯爵贵族或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大程度上所要考虑的仅仅是如何享受生活。
绫思考着我的选择。已经入冬,房间中的电暖气正在吐出热气。
“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若人人都这么想那这个社会便彻底完蛋。”
“但不是人人都这么想。”
“所以世界运转依旧。”
“May not.”
“什么?”
“也许不。”
“怎么突然说英文。”
“也许你我是维持世界运转不可或缺的齿轮。”
“如果作为齿轮的你我缺失了会如何呢。”
“秩序失去,火山爆发,重力失衡,全世界笼罩在哀鸿中。”
“那多好,我和你拥抱着死去。就让我们成为缺失的齿轮好了。”
绫淡淡一笑,笑容恰似香韵犹存的茶:“那可不成,我注定要成为齿轮中的一环。”
“到时候我将你从机器中取出就是,管他失衡还是毁灭。”
“但愿。”我们靠在冰冷的墙上,即使有暖气在房内,墙仍无改观。
我伸手将书堆顶端的书拿来,艾伦•迪亚达克斯的《恋人》。
“最近很少看你看书。”
“不都用来看你了?”
“我有什么好看呢,”绫直视眼前衣柜上沾满灰尘的镜中的自我,“无非鼻子眼睛嘴巴等器官的组合罢了。”
“就在这简单的组合中有堪称完美的也有粗糙不堪的。你大概会问:如果你是粗糙的构成你是否还喜欢我呢。坦诚的说,最初吸引我的是你精致的构成。因为这个我才会去听你述说往事。人是现实性的动物,判断的准则大相径庭。最初的你性格内向,是否能成为性格都说不准。你的构成使我对你的性格产生兴趣——为何她会这样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之后的交往中我渐渐了解到大概真实的你,”我略微停顿,“不过现在的你即便换上粗糙的构成我也会继续与你交往,如今的我中意的是作为精神上的你。”
“物质什么的一概无所谓?”
“那……多多少少会打上些许折扣……毕竟我是正常的男人。”
绫“噗嗤”一笑,“你才十六岁嘛。”
“男人不是以年龄判断的,”我抗议道,“不信的话……”
“信,信。”
“这本书说的是什么呢?”绫转移话题,方式算不上聪明。
“两个十分相配的人因为这这那那分开,双双患病之后遗忘对方直至重逢的故事。”
“喜欢这个故事?”
“看了不下二十遍。”
“我看书大多只看一次。”
“作者会哭的。”
“因为大部分书都不具备看第二次的价值,有些书刚看几页就巴不得有人冲出来撕毁或烧掉。”
“所以我只看特定作家的小说,不是有这么个标准么:没死或六十年代作家的书一概不看。”
“明智之至。”
“不喝点什么?”口有些渴。
“唔……”
“奶茶如何。”
“好吧。”
学校已经放假,不长不短一个月的假期。我们的父母白天上班,我们得以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日期为单数时绫上楼来我家,双数时我下楼去绫家。
我把奶茶从盒中倒入玻璃杯,放入微波炉中加热。与我的小卧室兼书房相比,外屋的空气冷得如置冰窟。我拿出热好的奶茶,在回房的路上喝了一口,一股暖流立刻贯穿胸口。
重回温室,脸上有些发烫。将奶茶递给绫,绫双手捧杯喝了起来。
“如何,去登山不?”绫问。她这么一提,我想起上次与她登山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冬日群山包围中感悟人生。”
“经常听你说感悟人生,可是真有多少感悟?”
“多多少少。”
“登山吧?”无聊的假期,只要有地方去就好,况且是和绫在一起。
“好好,一天内连登象鼻山独秀峰穿山西山等本市十大名山。成为登山双侠。”
“傻气。这次带你去登无名大山。”
“让人站在山脚就不寒而栗的类型?”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