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两人只是低头吃面。餐厅的布置十分简单,天花板上挂着吊灯,有些昏暗的灯光将面条染得更黄。桌子是那种中间镂空用以放置玻璃的普通货色。四张背靠椅的两张立在我们身下。厨房就在一旁,因为平时并没有煮什么油腻的食物所以墙上一点油污也没有。大理石版制的台面上整齐的排列着刀架调味瓶电炉电磁炉,水果槽的篮子里还放着早上买的青菜。冰箱和橱柜搭配得十分巧妙,几乎无法分辨,当初搬进屋子还为没有冰箱而苦恼。
  在这段时间里,泉已经吃完了面,抽了一张餐巾纸擦嘴,而后她说:“还有一间房里有什么?”“一些杂物。”我答到。
  泉说去那间房看看,我收拾桌子,在水槽前洗碟子,我正欲把洗洁精抹上盘子,身后传来泉的击掌声,我回过头。
  泉肩上挂着一把木吉他,从成色上看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是房主的爷爷用过的也非不可能。
  于是我在泉的吉他声中洗净了碗筷,在这夏初的夜晚,一首美丽少女的弹奏,委实赏心悦目。
  “待会准备做什么?”泉问。
  “今天什么工作也没有,本打算吃过饭看书。”我想到泉应当有作业,说:“不做作业?”
  “课本从未带回家过,什么都在学校完成。”
  “不赖,你有什么打算?”
  “看你看书好了。”
  
  说是这么说,泉还是从书柜里翻出一本漫画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起来,我坐在书房的转椅上,面对房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泉,捧起《螺丝的历史与前景》一书看了起来。
  「作为固定用处的螺丝,在最初被制造时被用做贵族身份的象征」。
  难不成在出席宴会的时候,帕里斯夫人会这此称赞对方:“哦,费希尔女士,您颈上的螺丝真是妙不可言。”
  「随着制作工艺的改进,固其大小朝微型化发展,而被上流人士遗弃。」
  书里还附上了1795年的10厘米长的螺丝与1845年0。5厘米螺丝的对比图。
  「一次铸造技术的成熟,将大大冲击螺丝的地位,也许在十年内。螺丝钉便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作为专业的螺丝收藏……」
  我关上书,将此书放入书架中“残废”一类,走出书房。
  
  泉的手垂在沙发一侧漫画书跌落在地上,她睡得呼呼有声,脸上还挂着笑容。我从卧室拿来毛巾被,连头把她一起盖上,便去洗澡。
  
  难以置信。洗澡时我仍然无法摆脱这种虚幻感,也许在我走出浴室后泉便会消失,这样的经历实在太多,所以我孑然一身,因为必定我失去,一切都将失去,她已失去,连同她自身,我失去的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水流肆意在我身上冲刷,我的脑中只剩下流水的声音与触感。
  
   回带客厅,泉又抱着吉他弹了起来,我坐在沙发上,泉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弹唱。
  
   “I once had a girl
   Or should I say she once had me。
   She showed me her room
   Isn’t it good, Norwegian wood。”
   活象《挪威的森林》,我想起直子疗养院中的夜晚。
  “We talk until two
  And then she said,
  ‘It’s time for b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