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每日穿着笔挺的西装东奔西走。
我审视着镜中的自我，扯了扯衬衣的下摆。这便是我，身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裤的十七岁少年。
现在是凌晨，深夜三点，月亮不见踪影。
我打开屋门，楼梯内的灯未亮，我将钥匙插入锁孔，不动声色的关上门。
走下楼梯，脚步声在楼梯内回响，黑暗的一切忽然被照亮。
公寓坐落在宁远河边，这条汇入漓江的河流，终年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蛙鸣。河畔边植着柳树，在我印象中似乎从未落叶，也许只是错觉，不得而知。沿着河边的小路走出小区，门卫室的灯亮着，门卫却不知所踪。我便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在需要时一个人离去，在人来时不知所措。
大街的路灯已经熄灭，这个城市也许存在着一个这样的地方，里面有着整个城市的沙盘，上面按着密密麻麻的小灯，掌握路灯的老人不断的开启关闭路灯，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凌晨离开人世。
这城市决计没有这样的地方，不过是深夜之时无谓的臆想罢了。
傻气。
向着东边的十字路口走去，红绿灯三色中只有黄色的灯在闪烁，自成一格的娱乐，我想，奇怪的是人行道两侧的指示灯还在工作，，我站在此侧的人行道，听着“嗒嗒”的声音由快到慢。彼侧的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循环往复了几次，我在红灯刺眼之时向对面走去。
到了对面的人行道，转过身发现几分钟前我所站的位置有着一个黑影，暗红色的灯光印在她的长发上，肯定是她，而非他。
我就这么战立在“嗒嗒”的灯下，注视着她的面庞，头发几乎遮住了她的脸，黑色将一切模糊，这简直像是梦中的场景——绵延无尽的人行道，黑暗中红绿灯下永远静置的人影。
绿灯亮起时，她向我走来，或说是我站在她将走的道路上。于是我得以看到她被浸绿的或许是白色的连衣裙，她走路的声音微不可闻，我这才注意到她不穿鞋，光着脚走在这铺满了灰尘的道路上。
她在我面前二十厘米处停下，我若平视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一阵洗发水香气扑鼻而入。
她头也不抬，用冰凉得如同机械般的语气说：“深夜还这副打扮。”语调无从辨，是自言自语抑或向我询问，我没有开口。
就这样沉默了五秒，她突然“哧”地笑了起来。
我后退一步，借着光看她的面庞，她笑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表达的不协调感，手只是在执行笑这一动作而已，别无他意。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总觉得她在下一秒也许会哭起来，那时我可就没辙了。
她看我张着嘴的摸样，收起笑容说：“放心，我不会哭的。”
我的嘴张得更大。
“如何，陪我去那边的屋顶坐坐？”她用手指着我右边的一栋闲置的高楼，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楼道内散发着一股霉味，何苦建这么大一栋楼却不住一个人，女孩似乎早已熟悉此地，只听见她的脚踩在水泥地上“沙沙”的声响，楼道一片漆黑，大概墙壁曾被人用油漆刷过，我随着女孩的脚步声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十楼的屋顶。
从楼上看这座城市，遥远的街道指示灯永不停息地闪烁，市中心方向的道路依旧有着灯光，仔细辨认的话城周围的山依稀可见。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我数次想逃离的地方。
“喂。”
我抬起头，看见女孩再在围墙上向我挥手。
费了好大的劲爬上了安全的大约两米的围墙，正欲确认女孩的方位。
原来站着女孩的地方，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