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特不耐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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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 发表于 2008-2-10 22:54  ... 17092 次点击

我曾用一个夏天的时间,在外面游荡,一直没有挨家,到处去游荡,好似流浪。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就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在繁华的地方,有时会遇到一个女孩,然后开始和她胡侃,最后跟着她回家。我躺在她的床上打开电视,一边听着电视的声音,一边听她在浴室里讲她的故事。当故事说到一半,她从浴室走出来,空调荡起的一阵风吹出护发素的味道。于是那一整个晚上,她继续在说没说完的故事。我在她睡着的时候,凑过去嗅她头发的气味,之后也在冰冷的香气中进入梦乡。在寂静的小道,有时会遇到一个女孩,她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看着面前同样平静的湖水。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坐了很久都一语不发,直到她开始一直看着我,我就开始跟她讲昨晚听来的故事。我尽力把故事说得更加动听感人,直到她热泪盈眶。这个时候又已经是斜阳晚照,我答应她明天再见。之后我趁着未尽的暮色,又在繁华的地方寻找另一个故事。我不知道我那一个夏天听了多少的故事,又说过多少的故事。故事太多,我很容易把主人公们弄混淆了,于是在我后来又遇到那些女孩的时候,我仍然不能认出她们。
我穿着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很优雅地坐在曼歌的吧台上,一只高的钢化玻璃杯,里面装着白水,只有一半。我就那样坐着,背靠吧台。我几乎从曼歌没什么人开始坐起,一直到曼歌热闹起来。
吧台的谷春一开始对我的行为感到奇怪,之后他习惯了这种奇怪,便不时介绍我认识一些人。那些女人,那些谷春的女人,那些谷春介绍的女人,她们都是女人。她们开始往我的水里面充酒,或者干脆倒掉剩下的半杯水,倒进一整杯的酒。她们喝各种酒,从漓泉到XO,她们把各种酒都倒进我的水杯。我曾看到喝醉的女人和男人,在曼歌做一些乱性的情事,有时是在大厅开始脱衣解带,有时是在包厢里,有时不在曼歌。或者是我正坐在包厢里,听着一个女人在唱歌,旁边沙发上的男人把手伸到一个女人的身上,然后女人也如是,他们的手从上到下。这样的事情我屡见不鲜,在这样的夜晚,曼歌都亮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那个夏天我还差一点也跟一个女人做爱,不记得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也许她已经成年了,或者没有。在房间里,她几乎赤身躺在我怀里,我看着她丰满的身体,问她多大了,我问她年龄。我没有跟她发生情事,我怀疑那样会犯强奸罪。那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女人已经不在了。我进到浴室洗澡,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春梦。
我遇到那个叫亲亲的女孩时,那个夏天即将结束。
那天下午,湖边已经有些泛起微风,湖水因此有了些波澜起伏。我跟在一对男女的后面,走在湖边的青石板路上。男女继续走,我则坐下在湖边的石头上,我希望风能吹干我的汗,但还是有汗不断地渗出来。
那时候我是从一个女孩的房子跑出来,沿着繁华的大街,几乎从一头跑到了另一头。我不断念着刚才那个女孩的名字,盈盈、盈盈、盈盈……像喊节奏一样。然后我跑到了湖边,就不再跑了。后来在湖边,我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对面的石头上。女孩似乎是认识我,我坐过去到她旁边。我依然闻到护发素的味道,似乎那个夏天,就是这种味道充满了空气,并不强烈却持久的刺激,以至夏天中的一切都深深地刻进了我记忆。
女孩的名字叫亲亲,如同那个夏天我所听到的所有女孩一样,她们的名字都是双声叠韵。女孩长得很像一个人,也是一个女孩。也许这只是我把那个夏天里所有女孩的面容全混在了一起,以至于她们留在我记忆里的都是同一副面容。但我分明记得,亲亲新剪过的发丝,两侧短一截,被风吹着贴在她的面颊上,满脸清雅澄明如同湖水。
我不记得后来怎么样了,只是后来我牵着亲亲的手,左手或者右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曼歌的入口前,我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一语不发。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似乎想到一个意思,却不知道用哪个词来表达。就这样站在曼歌的入口前,直到曼歌的霓虹灯全部亮起,直到其中一盏烧毁熄灭。这时我感觉到饿了,我说:“去吃点东西吧。”此时我感觉到语言的前所未有的质朴,虽然它的含义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不丰富,以至于容易忘却,却永远不会消失,虽然随着一些东西不断的消逝,却能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我想这样的情景,我一定不止一次这样经历过,否则为什么我会对这种感觉这样的印象深刻。我试图虚拟一个叫夏雪的女孩,我也曾这样的和她站在曼歌的入口前,这样的牵着她的手,这样的看见她在湖边,这样的感觉。或者不是曼歌,是快歌、断歌、轻歌、怀歌……一些不同的称呼,却一样亮着霓虹灯,并都有一盏烧坏的。我就这样一直地想,直到夏雪在我的脑海里变得真切,如在眼前而不是梦中,
我知道了。如果我总是跟一个异性有身体接触,而她对此从无排斥,那要么就是她喜欢我,要么就是她习惯了跟别人的身体接触。而我去刮触夏雪的鼻子,或者是牵手夏雪的手,她都总是随我。夏雪会跟谁也这样经常接触呢?似乎夏雪到那么大,我还是唯一一个碰过她鼻子,牵过她手的人。可我现在才明白这些,而不是当时。
如果一个人在若干年之前,明白了一个若干年之后才应该明白的道理,我很怀疑他生存了理由。但这样的理由是我所需要的,还是他所需要的?如果我当时明白了,夏雪。
夏雪也许真的是一场梦幻,毕竟夏天无论如何不会下雪。或许冬天会,今年的冬天会下雪,但这个夏天不会下雪。这个夏天即将结束,虽然空气依然灼热,但天空已经开始变得黯淡,人群表情麻木不为所动,车流依然缓慢拥挤不堪,在城市无聊复杂的欲望后面,他们在这街上是正在期待长大的孩子,纯洁善良充满无限希望,可生命中反复的得意和伤感,总把人陷入无法自拔的局面。
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发觉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但熟悉了梦境后,之外的一切反而变得陌生。
我加力牵住亲亲的手,力大到自己都感觉到亲亲的手被捏得痛了。我把触到亲亲的指尖的脉搏,四个手指如同四个小小的心脏,四律齐一都是亲亲的心跳。我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试图感觉自己的心跳,拿它跟亲亲的比较速度,却找不到。我被吓到了,我害怕自己是虚假的,因为我没有心跳;我被吓到了,我害怕亲亲是真实的,因为亲亲会痛。我立刻闪过阴阳相隔这个词,我停下脚步,没有放开的手渐渐放松。在手落开的一刻,亲亲停住,回过头看我。亲亲的目光从我的胸前移动到眼睛,在与亲亲目光接触的瞬间,我有很强烈的欲望,去吻亲亲。
我拉她到我面前,双手托着她的面颊,然后要吻她。当我离她只有几公分,嘴唇几乎已经感觉到她嘴唇的温度时,她推开了我。她向人群走去,一身素白在一堆拥挤中渐渐消失。我站在原地,移开跟着亲亲目光,环顾四周的一切,却总在视野中相同的位置看到一团白色的幻影,我的眼花了。我开始奔跑,向着眼前的白团,我以为自己是追在亲亲后边,最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曼歌。
我回到曼歌,进到曼歌,坐在吧台前。谷春拿一杯水到我面前,问:“亲亲呢?”我喝下半杯水,谷春继续说:“丫丫看到你跟亲亲站在门口。”
“我也看见了。尼戈,又是水!”拉拉喝掉剩下半杯水,拿着空杯在我眼前晃过,又放到吧台上。“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尼戈。”
谷春往杯里倒水,“拉拉,你今天是没喝酒还是喝太多了,怎么话变那么多?”
“我今天闭关修炼,不近酒。你给我也来杯水吧!”拉拉手往吧台上一拍,“今天就陪尼戈坐这儿了!陪他喝凉白开。”
“我看你是真醉了。”我转向拉拉,“我闻闻有酒味没有。”
“行了!我没喝,我要给你讲故事!”拉拉转向谷春,“水!”
“丫丫呢。”我问谷春。
“在台上面。”
我拿起倒好的水,转动转椅,面对舞台。拉拉也转动转椅。
“别看了!我要说故事了!”拉拉把我的转椅转回来。
拉拉真的开始了说故事。她尽情地渲染气氛。她描述冬天,冬天的天空、大地、树木、动物;她描述雪,雪下落的姿态、颜色、形状。拉拉挥动的双手,伴随着她说话时抑扬顿挫的节奏。我则尽力不去欣赏她夜莺似的声音,而去欣赏她的故事,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无论女孩还是女人,在冬季都会感到寂寞,因为她们突然发觉很冷,不只是双唇,全身上下都如此,如果此时有人给她们温暖,她们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是我说的,是那亲亲!”拉拉这样说。
拉拉像是一个游吟诗人,用别人的故事编织成上口的诗句,伴着自己的旋律轻声吟唱。对于其中的技巧,她了如指掌。诗歌,不过如同曼歌里形形色色的舞女歌女,在拉拉的玩弄中,呈现惨淡的光彩。
冬天很冷,应该去寻找温暖,给予心所需要的养料,让它至少能活下来,到下一个冬天。然后,这个冬天她又去寻找火焰,下个冬天改成壁炉,下个冬天改成木炭,或者是一只什么动物,冷血的动物。她像是一个吸血鬼魅,虽然她申明只吸取温暖,但她所依附过的一切,却都在她手中变成了枯冷的干燥的行尸。她的欲望如同赤裸的夏娃,那一样的一丝未挂。以至于任何聪明人都怜悯她,希望自己能够慰祭她;所有愚蠢的人都希望得到她,没有别的唯一剩下的身体。她的确美丽,纯洁如白雪,静谧如皎月,不单是朴质的,还有诱惑一切的胴体,曲线婀娜起伏挺立,风情万千之美。来者愿做花下的肥料,虽然起初都想摘走花朵,但花却始终在风中摇曳,他们却倒在芬芳下长眠。蜂蝶仍是络绎不绝,如同他们的同类飞蛾,扑向冰冷的火焰。她燃烧他们,却从不放出热,只用光去引诱。于是冬天的冰雪依旧冻结到另一个季节,她还是说自己冷,嘴唇需要温暖,她对你说如此。

“我不相信。”我说。
即使我是一个天生的白痴,抑或后天的蠢材,我也知道她在描述亲亲,但却不是她的眼神与容貌。而是,波德莱尔那种绚烂的诅咒。
“拉拉。你跟丫丫唱歌去吧。”谷春说,“别在这闲扯。”
“我没闲扯,我就是要说那女的!”拉拉冲他,“你干吗不让我说她!”
第一个献祭者是否就是英雄,或称为好色之徒,倜傥还是风流,她根本不在乎。她知道他们的体温,三十七摄氏度,她喜欢这样的温度,不论他们是谁。他们总是喜欢依偎她在怀里,好像想让她听到心跳,他们称爱,对她。她在他们的怀里从来不说多余的话,也许害怕口中吐出的气体带走温度。虽然她避免一切不应该的损耗,但他们能提供的热量依然渐渐耗尽,这样就要有第二批的献祭者。
“我不相信。”我依然这样对答,但我却害怕起拉拉说的。
“我告诉你尼戈。”她喊起来,“别以为她看着纯洁就真的纯洁。你是天下第一号的白痴。”
“拉拉,怎么了?”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问谷春,“出什么事了?”谷春告诉丫丫始末。
丫丫说:“其是,亲亲并不是那样的女孩。”
“女孩?应该是那女的。”拉拉插话。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丫丫继续说。
但我不想再听,无论是哪一种的描述。我站起来,喝完杯子里的水。
“在热点,你可以找到亲亲。”谷春对我说。
“知道了。谢谢。”我说。
“你混蛋,我不准你去找她。”拉拉拉住我,“你听见没有。”
“拉拉,别这样。”丫丫劝阻拉拉。
我走出曼歌,霓虹依然闪耀。我要去找亲亲,我本就这样想,但是不会去。听了拉拉的胡言乱语,我决定去。我喜欢亲亲,我喜欢亲亲的故事,但却并不希望她就是那故事里的主人公。我很清楚亲亲的美丽很吸引我,亲亲的故事也很吸引我,但都不能成为我去找亲亲的原因。我总是试图去找出每一件事的动机,却总是找不到,我只好归结为一些合理的原因,譬如我跟所有人一样好色,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亲亲。
我几乎无法忍受亲亲的不洁,但我甚至搞不清楚什么是所谓的洁。纯洁,还是贞洁。一个喜欢裸露自己美丽躯体的女孩是否就是不洁的?或者一个喜欢做爱的女人才是不洁的?拉拉对于这两种行为都没有兴趣,而我却从不认为她是纯洁,抑或贞洁的。丫丫却相反。我发觉我根本没有什么标准去比较。脱开她们,说我自己,我又是否纯洁呢?或者因为我不是女性,根本不用考虑这种事情。难道我要做的是评判亲亲,希望她是纯洁贞洁的,是一个处女,然后我让她的这一切都归我。

我向热点跑,在人群中穿行,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的狂热。这种感觉让我不舒服,因为我不习惯这样的燃烧自己的激情,就像从前我喜欢激情澎湃,而讨厌冷漠。
我上楼进到热点,陷入昏暗。我不喜欢热点的氛围,这是一种无论有多少灯光还是会感觉到昏暗的氛围,不仅仅眼睛,甚至呼吸都感觉如此,昏暗透进每一根毛孔。的确,曼歌也是昏暗的,但曼歌的昏暗只是一种视觉感受,而不会渗透身体。
我凭直觉走近一间包厢,这种直觉就像盲人走路,这样的直觉也许是昏暗造就的。包厢里的人看我一眼。我看到亲亲,走到她旁边。
在再三推阻之后,我牵着亲亲出了热点。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只是想一直牵着亲亲的手,不放开。
   等等,这些是否是真实的。这些描述中,亲亲始终一语未发,我再一次发现自己无法证明存在。之前是我自己,现在是亲亲。我试图再一次描述亲亲。却发现她素白的纱缦换成了黄色流苏的露肩上衣,披散着的黑色长发变成了黄色烫染的长缨。难道她就是亲亲。
   无论如何,我依然因亲亲而感到自己内心的灼热。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也曾如此。但是青青,是另一个女孩。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晨风的抚摸使我一阵阵起了鸡皮疙瘩,周身发麻。我还记得有股烧荒草的味道特别好闻。可是大夏天哪来的荒草呢。但无论怎样,记忆中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总伴随着一股烧荒草的味道。
                                       2005.12

PS:2005.12。。怀念意味着有心事了。
PS:不想去豆瓣写。记得/03/吗?需要隐秘一点的角落。要人,但不要太多人。

本主题共有 1 条回复 | 回到顶部
#1 - 2008-2-11 21:01
Sai 桂林
艳情故事

ps.加大了字号,不然看的眼睛都瞎
看完之后有话想说?那就帮楼主加盖一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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